第二十六章 子衿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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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咳咳,主公。”远处的郭嘉深深感到自己存在的无足轻重,实在憋不住了,“唰”一声蓦地收了手中的墨白扇子,一脸不怀好意的心知肚明。
  “那还望将军多加小心。”阿笙假装没听到郭嘉的提醒,垂首悄悄道。
  **
  爹爹这两日咳嗽加剧,夜里阿笙被他突兀的声音惊醒。
  忽然,她发现爹爹的痰盂里有一抹刺目的鲜红,触目惊心,揪得她心里发紧,寒气遍体漫布。
  “爹——”阿笙拍着他的肩膀,唤一旁着急的小秉赶紧去寻郎中过来诊病。
  爹爹慌忙摆手,喝了口她端来的药,咳嗽着急促地阻止一只脚已经跨出大门的小秉:“我没事,这陈年旧病也看不好了。”
  阿笙用眼神示意弟弟赶紧出去,拿手帕递给爹爹,声音颤抖着劝道:“爹,不管怎样,我作为你的女儿,岂有不给你看病的道理。”
  爹爹悲哀地望了她一眼,手里的汤碗倏而掉落,淌了一地的褐色药液映入阿笙惊惶的瞳孔。
  “爹,你怎么了?”
  他忽然喉咙一哑,苦涩的眼泪刹那间滚滚而下,老泪纵横:“女儿,是爹一直对不住你,是我没能耐,没让你过上好日子。当初狠心把你发卖,如今这把老骨头还要拖累你,害我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儿去乐坊那种地方当歌伎。”
  他扯住阿笙的手腕,语气哀哀欲绝:“可怜我的女儿一直在受罪,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。”
  “身在乱世,命不由己。女儿从来都知父亲苦衷,您无需自责。”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安慰他,蹲下身把汤碗碎片小心翼翼地捡起,收拾在一旁。
  爹爹抹了把眼泪,朝她叹口气:“若你能寻得一个好人家,不求富贵腾达,只要能真心真意待你好,那爹死了也能瞑目了。”
  “您不要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,等郎中过来为您诊病开了药您就好生安心养着,家里的事都有我。”
  她低着头给父亲的床褥料理好,去房前的田圃里浇灌茭叶菜,棕色土壤坚硬硌实,阿笙便用锄头松动些泥土,好让菜根有空隙呼吸。
  日上三竿,她早已汗水淋漓,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些,还要赶紧干完活煮饭做炊。
  正当她专心捋袖干活之时,篱笆外小秉突然从外面冲了回来,阿笙抬眼见弟弟面色惊慌额头直冒冷汗,双手不住地发抖,不知他是出了什么事情,询问道:“郎中找来了吗?”
  小秉连连摇头,一双大眼里满是铺天盖地的惧怕与绝望,好像遭遇了什么飞来横祸般身子都僵住了。
  他支支吾吾地道:“医馆今日没开门,我去的时候大门都锁死了。”
  “那明日再去也无碍,你何必如此惊慌失措?”阿笙见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,心里不禁漫过奇怪与疑心。
  小秉仿佛没听见她的话,双腿打颤发软,顷刻间就坐在了泥地上,双臂交叉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,语气竟像是在乞求什么,无助而害怕,“他找不到我,他一定不会找不到我。”
  阿笙真的是越听越糊涂,但看弟弟这副弱小孤独的样子不由得心生强烈的怜悯。
  她蹲下身子盯住他,“你有什么害怕的事情尽管和姊姊说,姊姊一定会想办法。”
  小秉不敢去看阿笙的眼睛,痛苦地疯狂摇头:“阿姊——”
  话音未落,一行人马突然来到院门口,一个男人阴沉嘶哑的声音在他们耳畔骤而响起。
  “卞秉,老子总算找到你家了。”
  阿笙闻言抬头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,顿时如遭雷击,慌乱得赶紧敛目装作没看见来者。
  这人竟是那日欲轻薄于她的陈留太守张邈。他怎么会特意来寻小秉?
  阿笙忽而想起前些天弟弟肩上那道血淋淋的伤痕,强烈而敏锐的直觉告诉她,正是这个张邈伤了小秉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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