披肩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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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讲到“不在”的时候,君舍看到女孩睫毛明显颤了一下。他顿了顿,语气愈发轻描淡写,却字字都带着湿冷的钩子。
  “四二年平安夜,特别热闹,枪声响起,马勒先生和他几个孩子的血,溅在了客厅那棵三米高的圣诞树上。”
  俞琬肩膀猛的一缩,像是被无形的寒意刺中,
  “那位夫人去了东边的…疗养院?你知道的,达豪那种地方,风景虽好,却不太适合娇贵的鸟儿。”
  他的措辞故意似是而非,但以小兔的聪明小脑袋,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。
  “——不过请放心。”他摩挲着那织了金线的流苏。“这条披肩当时收在卧室的箱子里。很干净,没有沾上任何...不愉快的东西。”
  他饶有兴味欣赏着,女孩的小脸由方才恼怒的绯红,如何一点点褪成了恐惧的惨白。
  “要试试吗?”他将这条披肩递近,宛如送上缠绕着原主人幽魂的遗物似的,“至少这条足够干净,没有其他男人的味道。
  俞琬看着面前的血色瀑布。恍惚间,仿佛真听到了那夜的枪声,看到水晶吊灯砸碎在血泊中,圣诞树装饰滚落一地。
  她下意识后退,嘴唇张了又合,却说不出话来,黑眼睛定定的望着,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。
  君舍屏息捕捉着,她脸上那交织着无数情绪的可爱神情。
  这一次,他没再询问,带着一种无可挑剔的绅士风度,手臂舒展,似是要亲手把这浸染着陌生香氛的披肩,裹到她肩上去。
  就在那酒红色笼罩下来的刹那,女孩飞快向后一躲,脊背抵上了铸铁栏杆。金属的冰凉刺入肌肤,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,牙齿都磕碰了一下。
  在意识到之前,恳求已脱口而出。
  “不,不用了!”她摇着头,下意识指向方才那条奶油白披肩,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,“我…我要那个…白色的。”
  君舍的手臂悬在半空。
  他顺着她的指尖望去,目光落在那条崭新得毫无故事的白披肩上,静默一瞬,忽然牵起嘴角,眼尾漾开真切的几缕笑纹来。
  这小兔…怕冷,怕血,怕鬼故事。挑来挑去,不还是挑了他给她买的东西。
  他当然不会告诉她,马勒家的故事纯属虚构。那对犹太夫妇早在德军进城前就乘诺曼底号逃往纽约。真正的血腥故事藏在三楼书房,那里有他入行以来的十二套盖世太保制服,每套都沾着不同人的血。
  他从善如流送上白色披肩。
  俞琬几乎是抢一般接过来,温暖的羊绒隔绝了夜风的侵袭,也像是暂时把那些血淋淋的想象拦在了外面。
  她低着头,把脸半埋在织物里,只露出一双惊魂未定的黑眼睛,像是森林里受惊的小鹿终于找到了暂时的庇护所似的。
  君舍站在一步之外,看着小兔那副劫后余生般的模样,一股奇异的充盈感在胸口蔓延开。
  白色果然最适合她,更衬她的肤色,衬她的发色,更符合他的美学——比克莱恩挑的那条老气横秋的驼色外套好多了。
  夜风的凉意散了些,可女孩的指尖还在发着抖。那条酒红色披肩的恐怖故事,还盘旋在脑海里,怎么赶也赶不走。
  可等紊乱的呼吸平复,稍稍回过神,另一个念头忍不住冒出来:那个故事是真的吗?还是他又在信口胡说,故意吓唬她?
  这个长狗鼻子的人,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干了。
  她悄悄抬眼,瞥了一眼君舍。他嘴角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,那神情越看越像是得逞,心下怀疑更添了三分。
  可是万一呢,这疯子惯会戏弄人…把死人的东西拿给她,他绝对也是做得出来的。
  现在,一想到她脚下这地方的故事,她就觉得后背发凉,她胆子小,克莱恩还在的时候,她都要蜷在他怀里才好安睡,现在独居,她夜里本就容易惊醒,今晚会不会睁着眼睛到天亮…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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